沈容鱼将笔放下，闵亦山替她将画作呈上，舒太妃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太妃娘娘赏赐你们的，退下吧。”杜嬷嬷将一袋银子交给闵亦山。

闵亦山心中五味掺杂，行礼道：“草民谢过娘娘恩典。”

此时沈容鱼感应到储物袋中的传音符有了动静，但眼下不方便拿出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闵亦山注意到沈容鱼的局促不安，便带着她离开了大堂。

舒太妃端详着画中的自己，这小姑娘画工还算不错，略似闵大画师当初画给自己的那一副，不过真要论这画技，沈容鱼还有待进步。

一直在屏风后面的女子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大门。

“意欢，方才那姑娘生得倒是可人，想来长大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舒太妃随手将画卷递给杜嬷嬷。

意欢眉心微动，福身道：“娘娘，您近日才更换过一回，足以撑到中秋宫宴，若是频繁更换怕不是有损凤体……”

“你是觉得哀家此番罪孽深重，怕哀家对方才那姑娘出手？”舒太妃目光扫向她。

意欢咽了一口水，垂下头来：“意欢不敢，只是闵家人既然已为您作画，再更改怕是麻烦。何况这回他们难得答应……”

舒太妃冷笑一声：“宫宴在即，哀家容不得半分差错。这闵大画家曾是宫廷画师，不曾作假，必能让那些宫人信服。”

意欢顺从地道：“娘娘凤容佚丽，必能令宫中的妃子自叹弗如。”

“有些人呐~嘴上说得好听，心里都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舒太妃玩着她丹红的长甲，瞥了她一眼：“别忘了那老婆子还在哀家手上，要是再坏哀家大计……”

修长的指甲掠过舒太妃的脖子，寓意不言而喻。

意欢心中一颤，慌忙道：“意欢定不负太妃娘娘所望！”

*

沈容鱼根据裴止清提供的方向在府邸上兜兜转转，闵亦山担心她乱走会被责罚，只好跟着她走。

其实他总觉得裴止清的身份不简单，此人一派仙风道骨，今日更是带来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娃，且似乎与师父有所关联。

难道是哪一位仙门弟子出山？

正当闵亦山出神之际，沈容鱼忽然停下脚步来，看向沿边的花盆。

闵亦山随之看去，只见几朵妖冶至极的花朵盛放着，鼻尖似有一抹花香。

【“隐身，让闵公子先回去。”】

沈容鱼自然知晓这迷香的厉害，对着闵亦山道：“哥哥你先离开这里吧，不然会受到影响的。”

闵亦山只觉得头疼欲裂，撑着身子勉强往后走去，随着迷香散去，他终于缓和了不少。

他正想对着沈容鱼说什么时，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独留花瓣飞扬……

“……”

*

“裴大哥，你说的地方在哪里呀？”沈容鱼动找西找的，什么也没发现。

【“再往后走，虽然有些偏僻，但也不是找不着。”】

沈容鱼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裴止清所说的暗格，“咻”一声就跌落下去了。

“呀！”

沈容鱼趴在地上，抬头一看，是裴止清和一位老婆婆。

裴止清看得见她，道：“先进来再说吧。”

沈容鱼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婆婆好……”

“真乖，这也是典魂司的孩子？”老妇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恩，今日带着她出门，没想到正巧碰上这桩案子。”裴止清端坐在地：“前辈，还望您将案情一一道来。”

老妇微微颔首，娓娓道来：“老身乃青巫族第十三代祭祀，先辈有幸入宫为官，青巫族一时之间名声显赫，想来那妖女在先皇在世时也略有耳闻。”

“怎知老身与徒儿到幽州时被这妖女盯上，命官兵抓拿我等，盖上一记子虚乌有的罪名。随后那妖女将老身幽禁于此数载，威胁徒儿为其办事。”

“可是……你们二人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让这舒太妃费尽周折抓住你们师徒二人？”裴止清有些不解。

“公子有所不知，这舒太妃换脸之初常有邪祟缠身，闹得她心神不宁。我们青巫一族所修之法乃水无相，族中祭祀之曲有净化怨灵福泽生灵之效，故此那妖女将我等拐走，便是要让我们为她清除一身罪孽！”

裴止清想起意欢跳的舞蹈，问道：“这水无相可是所谓的水上舞？”

“正是。”老妇凝重地点了点头：“上善若水，水是为净化怨灵，而琵琶曲是为引魂，铃声为定魂，而击鼓则有镇压怨灵之效。怎么知道这法子竟被那妖女滥用，逃过天道制裁，实在可恨！”

老妇一激动起来，不由得咳嗽几声，裴止清安抚道：“前辈莫要动气，虽说我们典魂司并不能干涉活人之事，但至少我们可以将它们带回典魂司渡化。”

“难道只能任由那妖女逍遥法外？”老妇恨铁不成钢。

“鬼魂还阳报仇必遭天谴，纵使舒太妃罪孽深重也不得报，否则怕不是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裴止清摇了摇头。

老妇握紧拐杖，但也实属是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唉……可惜老身不能为她们讨回公道了。”

“并非不可。”

老妇一愣，狐疑地看向裴止清。

“当初先帝亲赐令牌于有功之臣，后人持令上王都皇室必当鼎力相助。前辈可有收到此令？”裴止清询问道。

老妇皱眉沉思片刻，猛地一敲拐杖：“有、有！老身记得确实有那么一块铜质的令牌！”

“这边的怨灵晚辈会处理，前辈事后务必想办法上王都向锦明司击鼓鸣冤，届时显出此令即可。”裴止清认真地道。

“老身明白。”老妇微微颔首，旋即又有些担忧地道：“近来妖女又带了一个姑娘来，老身担心她亦会惨遭毒手，她虽然误打误撞来过这里，但已是意识恍惚。”

裴止清神色一变：“可是因为那些花朵的缘故？”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花，而是一种埋在地下的果实。又称……一.念.果。”

裴止清一怔，折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