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哥，他们到底想什么啊？都一个月了耶！凶手还没抓到，还命令我们别私下调查！什么意思啦，唉……」

墨从出门开始就一路抱怨，连地铁上都没停过。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压着不让动。

他們白天是大学生，晚上却是协助警方处理重大案件的特别搜查人员。如今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被禁止深入调查。

「哥？哥？你有在听吗？」墨焦急地问道。

延津回过神，「嗯？再说一遍。」

「我说，这案件非常反常。死者的尸体被毁得如此残忍，而且那把美术刀竟然是张成辰的遗物……」

他眼神一凛。张成辰——那是一年前那起未解失踪案中的關鍵人物。他留下的所有物品早就该被封存，为何会出现在新的命案现场？

「你怀疑，是同一个人？」

「不是怀疑，是合理推测。上次案子的凶手根本没落网，这次的手法又更狠。」墨說得理直氣壯。

他沉默了幾秒。腦海中浮現出那天的現場畫面——

那夜，寒風中有種說不出的靜。
他們抵達案發公寓時，樓下已停滿警車，警戒線拉得密不透風。

姜組長站在封鎖線旁，神色比平常還陰沉。

「之前那案子的兇手還沒抓，現在又多一起，這案子比上次還難。」他語氣裡透著疲憊與戒備。

我們隨他進了電梯，來到死者家門口。裡頭……是一具被吊掛在客廳中央的屍體。

脖子上插著一把美術刀，胸口至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切口，內臟幾乎傾瀉一地。乾涸的血將地板染成深褐色。

死者的眼睛睜得很大，像是死前還在拼命看清兇手。

「她是第一目擊者，也是報警人。」姜組長指著牆邊縮著的女人，「死者的鄰居，但她一句話都不肯說。」

延津走向她，沒有開門見山提問，而是用閒聊的方式慢慢引導她說出來。

她沉默很久，終於開口：

「昨天早上，阿俊拜託我幫忙照顧狗，說他要加班……晚上我在家趕稿時，看見他家的燈亮著……沒多想，他經常這時間跟女友視訊……」

「後來……我看到他弟弟來找他，大概聊到凌晨兩點……然後今天早上，我去送狗糧時發現門沒鎖……我就推門進去……然後……看到……阿俊……」

她說到這裡已淚流滿面。

他們現場調查後，只找到幾樣東西：手機、桌上的安眠藥瓶、還有乾掉的血跡。

我閉上眼，在腦中理出當晚的時間軸：

死者晚上 11 點與女友視訊結束。

弟弟凌晨 2 點離開。

早上 7 點，鄰居發現他死亡。

時間點對得上，但過程太乾淨，像是有人刻意擦去了中間發生的一切。

「哥，怎麼樣？」

他皺著眉搖頭，「證據太少了……」

「要查死者的女友嗎？」墨看向他哥。

「嗯。她可能是最後一個與死者正常聯絡的人。去查她的聯絡方式，我們要親自找她。」

「收到。」

墨剛轉身，就在那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

延津立刻看向樓梯口，眼神一瞬間銳利了起來。

……案子，似乎還沒完。

他們警覺地朝樓下望去。那聲音不是普通的交談，而是混雜著驚恐與命令的嘶吼。他立刻拔腿下樓，墨緊跟在後。

來到一樓門廳，幾名警員正試圖穩住一位情緒失控的女子——她的頭髮凌亂，臉上帶著驚懼，指著大樓外頭，嘴裡顫顫巍巍地說不出話。

「發生什麼事？」延津問站得最近的警察甲。

「她說……她看到有人躲在停車場牆後，那人……渾身是血。」

他的瞳孔一縮。

「還在嗎？」

「她說對方剛剛才離開——朝後巷去了，我們正在搜尋！」

他點點頭，看了墨一眼。「走，我們去看看。」

他們穿過樓後的小巷，巡邏燈微弱地閃爍著。雨開始下了，滴滴答答落在水泥地上。牆面潮濕，氣味混合著塵土和腐敗的霉氣。這一區的監視器幾乎都壞了，要是兇手真出現在這，等於在死角裡來去自如。

「哥，你不覺得……」墨低聲說，「這不像是兇手回來查看現場嗎？他可能……根本就在附近觀察一切。」

延津沉默，這也是他剛剛想到的。

他們繞了整圈，卻一無所獲。回到樓上，姜組長已聽說動靜，臉色更加嚴肅。

「又有人出現在命案現場……」他低聲道，「看來你們說得沒錯，兇手可能根本從未離開過這個城市。」

「或者……」延津補上一句，「他從未離開過我們的視線。」

姜組長皺起眉。「你是說，他可能是……」

「是的，他可能是我們其中的一份子。或者至少，非常熟悉警方作業流程。」

那把美術刀不是只有張成辰有。案發現場乾淨得異常，監視器盲點、報警時間剛剛好……這不像是業餘犯案。而且——死者女友、弟弟、鄰居，三個人的證詞雖無矛盾，但……都太平滑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也沒有任何細節。

「哥……你有發現嗎？」墨忽然道，「那個鄰居……她一直說她看到弟弟凌晨兩點離開，可是她家窗戶其實照不到死者家門口。」

「你是說……她根本沒看到那個時間點的事，只是重複警方推測的話？」

墨點頭。

延津心中一緊。這意味著什麼？她在撒謊？還是被迫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