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连E级异常都打不过的废物。”灰发男摇头冷笑，靠在椅背上随手关闭了那一组的监控。
斗篷男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懒洋洋地接话：“现在的考生是一代不如一代。都靠辅助设备养着长大，一脱离安全区就跟小鸡仔似的，谁来都能踩。”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执着给流放区配额。”金属义肢男冷声道，眼神冷漠地扫过几个正在被异常围攻的考生，“除了浪费资源，能带来什么？”
女人没有立刻回应，视线紧盯着某一处屏幕，眉头微蹙。
“……你们看，这几个异常的行动方式，不太对。”她忽然低声开口。
其他人闻言顿了顿，目光迅速调转过去。
只见屏幕中，几只B级鬼怪并未如预设那样四散游走，而是集结成了一个三角形队列，迅速突袭了一支正准备休整的考生小队，甚至……在其中一个考生想逃跑时，两只怪物分开追截，封住了所有退路。
“它们在配合。”女人眯起眼，“而且节奏精准得像是训练出来的。”
“胡说。”灰发男人不以为意，“你是说它们有智慧？模拟系统再高级也不可能赋予B级鬼怪团队意识。”
“可它们的行动逻辑太清晰了。”女人一字一顿地强调，手指迅速在屏幕上调出历史路径，“你们看这条轨迹，从刷新到现身，仅用了二十三秒。途中避开了三组考生，直奔目标……它们是在找人。”
“那目标是谁？”金属义肢男子目光一凝。
女人沉默了片刻，刚要开口，却发现下一秒系统弹出了错误提示。
【——ERROR：记录缺失——】
她脸色瞬间变了，手指连点几下，系统依旧拒绝读取。
“怎么回事？”灰发考官终于坐直了身体，语气严肃。
“有人动了手脚。”女人眼神冷冽，“部分数据被抹除，不是系统故障，是……篡改。”
几乎同时，穿斗篷的男人将茶杯“啪”地一声放下，切出地图画面。
“这里。”他指着模拟战场北侧。
“七分钟内，六组考生全数失联，无战斗记录，无信号传输。尸体呢？”
四人顿时沉默了三秒。
“不见了。”金属义肢男低声道，“一个也没留下。”
“这不是系统设定的问题。”女人轻声道，“这次……可能不只是‘异常行为’，而是有真正的入侵者。”
空气仿佛凝滞。
“该死的。”灰发考官低声咒骂，“我们居然一直都在看一个被动过手脚的局？”
“不能再观望了。”穿斗篷的男人站起身，斗篷在半空轻拂而起
“我们亲自进去，确认发生了什么。”
女人也起身，目光扫过最后一块屏幕，那上面正显示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少女——姜世欢，孤身一人站在数十具鬼怪尸体中，喘息微重却依旧握紧了手中的短刀。
“……留下我来盯系统。”她语气低沉，“你们三个，快。”
下一秒，紧急通道开启，传送阵亮起光芒。
黑雾弥漫中，三人毫不犹豫地踏入战场。
而观察室内，最后剩下的女人目光阴沉。
与此同时，模拟战场内部。
浓重的夜色下，姜世欢浑身血迹斑斑地站在废墟之间，喘息声沉重。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面前，是几十具尚未彻底散去的鬼怪尸体，血肉模糊。
那是一群B级鬼怪，本不应大量出现。
它们身形干枯，面容狰狞，四肢极长，肌肉如铁索缠绕，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血红光芒。它们的动作飞快且有配合意识，完全不像失去理智的野怪，更像受人指挥的猎犬。
姜世欢目光冷静如刀，她身上多处挂彩，衣角破碎，气息不稳。
陆遥川和洛希希已经倒在瓦砾后方昏迷不醒，血迹顺着他们的衣角滴落，虽未重伤，但已完全失去战斗能力。
这片区域，早已成为猎场。
而她，是这里最后的猎物。
千珺耀队友也死了，就在她的身后，而他本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得……突破。”
她咬牙，使出异能「空间 · 瞬移」。
刹那间，周围一震，仿佛有扭曲的镜面闪过，她身影一晃，如鬼魅般突进，短刀寒光乍现，精准切入鬼怪颈侧软肉——
噗嗤——！
又一头鬼怪应声倒地。
但下一秒，三只更快的怪物扑了上来，几乎将她包围。
姜世欢脸色苍白，强撑着躲避，但体力已近极限。
她连续横扫两次，一次击退，一次落空，脚步踉跄，膝盖微微弯曲。
她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这些鬼怪，完全不合理。
既不是设计内的，也不是模拟生成的。
那就是是——
“被放进来的。”
她脑海飞快闪过这些思绪，目光依旧冷静，但手已经开始发颤。
后方的陆遥川轻哼一声，似乎在梦中挣扎，洛希希皱着眉，嘴唇毫无血色。
她不能倒下。
哪怕再一秒钟也好，她都要站着。
她抬起头，眼神宛如利刃，望向再次逼近的鬼怪潮。
“你们想咬死我……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牙口。”
传送光晕散去，三名考官骤然降临在模拟战场上空。
夜色压城，整个战场仿佛被一层深重的阴翳所笼罩。风声低沉，连星光都被这片浓郁的压抑吞噬。
“……空气不对。”金属义肢男子皱眉，他随手一挥，一道磁力屏障扩散，迅速将四周异常的能量波动映射出来。
几道猩红的能量脉络，宛如蛛网般交错在东南方向。
“这里！”斗篷男人目光一厉，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破空而去，灰发考官紧随其后。
当他们抵达战场某处断崖之上时，远方景象映入眼帘，让三人皆是一怔。
一片浓郁的黑红雾气正缓缓消散，尸体堆积如山，遍地残肢破碎，有鬼怪的，也有数名考生的。碎裂的武器、散落的装备、破损的通讯器被踩进泥土中，血液还在蒸腾。
而在这些尸堆之中，一个人影踉跄站立。
她的衣角破损，袖口被血迹浸透，微微喘息着，短刀逆光泛冷，指尖微颤，却仍死死握紧。
姜世欢。
在她身后，两名队友早已昏迷倒地，胸口尚有起伏，显然只是脱力昏厥。
“……这小丫头。”灰发男人难以置信地低语，“这些……都是她杀的？”
“她知道它们的弱点。”斗篷男人沉声道，“这不是临场反应，她提前掌握了作战数据。”
“流放区出身，怎么可能接触到B级无心鬼的战斗资料？”灰发男人冷笑。
“她一定见过，流放区并不是你们想象中好生活的地方。
既然连安全区里都能出现A级以上的鬼怪异常，那破败不堪的流放区呢？自以为待在安全区就高高在上，所以你们才总是看错。”唯一留下的女考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冷冷传来，“不在上层成长的，就不是天才了吗？”
而此刻，地面上的姜世欢，微微抬头望天，目光与高空之中的三人短暂相对。
她没有惊慌，也没有多余反应，只是很淡很淡地目视着他们，如同清晨窗前浅雾里透出的第一缕阳光。
那一刻，三个考官终于意识到，他们或许，真的差点错过了一个，能逆转命运的人。
三位考官落地那一刻，风声骤厉。
红眼“无心鬼”残存不多，嘶吼着朝他们扑来，却只换来一场瞬间碾压的屠戮。
金属义肢男掌心炸开一道磁场风暴，将半边树林直接扭曲，斗篷男的黑影如丝线般穿梭，在鬼怪脖颈间穿插而过，无声斩首。
灰发男子抬手便是一道雷光直轰而下，将最后一头“无心鬼”劈作焦炭。
地面渐趋平静，空气却依旧压抑。
三人回头，却看到那瘦削女孩仍未倒下。姜世欢脚步踉跄，浑身血迹斑斑，但她依旧抬起匕首，警惕地挡在自己与昏迷队友之间，目光冷冽，瞳孔微缩，宛如困兽临死前的最后防线。
“……我们不是敌人。”灰发考官皱眉，试图放缓语气，“你已经安全了。”
姜世欢没有回应，只是下意识往后挪动半步，将身体更彻底地挡在队友面前，目光冰冷如刃，分明已力竭，却死死绷着精神，如同孤狼。
“是流放区的，活法不一样。”金属义肢男摇头。
他们还未再进一步，突兀地，一阵沉稳脚步声从远处缓缓传来。
三人猛然转头。
一道挺拔而冷峻的身影自暗影中走出。
银白色面具，半遮容貌，肩上斗篷翻飞，右手垂着五颗滴血的头颅。
五具黑袍人头颅，面容惊骇，眼睛仍睁得大大地，仿佛死前还在嘶吼，却已永远沉寂。每一颗头颅的脖颈都齐整如刀割，一刀封喉，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