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阳光很亮。

江墨泡了杯咖啡，一反常态地在阳台坐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干。风吹过来，吹得她耳边的碎发有点痒，她伸手拨了两次，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耐烦阳光，也不耐烦沉默。

可今天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哪怕是嘴贱。

因为她怕，一开口就是：“你昨晚是故意的吗？”

她咽下嘴角即将溢出的不甘和复杂，改口成一句刻意轻巧的反讽：

 “我真是疯了，居然梦见你是圣母。”

但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因为江唯正站在餐桌边，低头切水果，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线条。她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只是朝她笑了笑，像是在说：

“梦见我？那你肯定不是讨厌我。”

江墨端起咖啡，借口去厨房，又嫌厨房太安静，转身回客厅，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只失了方向的猫。

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假装正常”的日常行为，像极了心理学小测验里那个“试图恢复控制感的人”。

于是她自嘲：

“哈，我在搞什么？怕被疯子感染疯了？那我现在这状态是什么，半疯？带狂犬的？”

可她又忍不住看了江唯一眼。

她切好水果放在盘子里，没有直接递给江墨，而是放在茶几上，顺手在旁边放了一张纸条：

“今天天气很好，墨墨如果不想说话，就吃点甜的吧。沉默也可以是爱的一种方式。”

江墨几乎立刻炸毛：“她到底有完没完？！这也能算‘爱’？！”

她本能地想拿那个盘子砸回厨房，但手指却犹豫了半秒，最后还是默默拿了一块苹果咬了一口。

咬下去的那一瞬间，甜得发腻。

可她也说不清，是水果的甜，还是这段被她强行定义为“神经病行为”的情感太腻、太真、太吓人。

她想把自己抽出来。

但那种“被你全然看见、却不被嫌弃”的体验实在太稀有了。

就像，她终于穿了一次最邋遢的睡衣，素颜乱发，还拉着鼻涕——

然后有人说：“这样也很好看。”

谁能抗得住这种杀伤力？

所以她拼命想说点冷嘲热讽来救自己。

“你是不是以前在邪教里当过教母？”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边界’啊？”

“说实话你要真想让我崩溃，直接拿刀戳我得了，别这么温柔，太阴间了。”

但江唯都只是看她，眼神清澈又天真：

“我没有边界，因为我没有害怕的理由。你害怕我，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也会这样？”

江墨差点当场炸了。

可她没有炸。她只是抱着双臂坐回沙发，像个故作镇定的败将，咬牙切齿地说：

“……你能不能今天别这么有道理？”

江唯点点头，乖巧地说：“好，那我今天就只当你是猫。”

她还真的学猫那样轻声喵了一句，笑得一脸无辜。

江墨脑袋“砰”一下炸开，捂着脸躺倒在沙发上，彻底放弃挣扎。

她在心里尖叫：

“完了完了完了！！这女人真的有毒！！”

可下一秒，她又默默伸手，拽住了江唯的衣角。

不是拉住，只是碰了下，像只被吓坏的刺猬，试图确认温度。

江唯没说话，只蹲下来，像哄猫那样，慢慢地、静静地等她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