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刚过，树梢新绿。

南桥中学的高二三班，今天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大家掌声欢迎，新同学——刘牟。”

讲台上的刘牟穿着整齐的校服，安安静静地站着。他眼神沉静，头发略长，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扫了一眼台下的同学，只说了三个字：

“刘牟。转学生。”

简洁，冷淡，甚至有点不近人情。台下窃窃私语——

“好酷啊……”

“像小说里那种‘有故事’的人……”

“看他那表情，像谁惹他欠了两百万。”

讲台旁的班主任李老师笑了笑：“刘牟同学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夏楠，你带他过去。”

“收到~”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随后，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笑容明朗。

她比刘牟矮了半个头，却一点不胆怯，甚至还拍拍他的肩：“走啦，我的位置刚好在你旁边，咱俩有缘。”

刘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教室最后一排。

“我叫夏楠，夏天的夏，楠木的楠，记住了吗？”

“……”

“你可以叫我小楠，也可以叫我楠姐，不过最好别叫我‘同桌’，那听起来好陌生。”

刘牟默默拉开椅子坐下，没回她的话。

夏楠也不介意，笑嘻嘻地从抽屉掏出一颗薄荷糖塞给他：“送你的，开学见面礼~”

刘牟抬头，接过，又低下头。

全班开始早读，书声朗朗。唯有最后一排，始终保持着奇妙的安静。

—

放学铃响起时，夏楠一手拎起书包，一手拍了拍刘牟的桌子：“刘牟——走啦，一起放学！”

刘牟抬头，蹙眉：“你干嘛跟着我？”

“因为你是转学生啊，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夏楠神情认真，“我可是班级欢迎小组组长。”

“……谁选的？”

“我自封的！”夏楠笑得无比灿烂，“以后我每天都叫你一起放学，不许拒绝~”

刘牟皱了皱眉头，低声回了一句：“神经病。”

“我听到了哦~”夏楠哼哼着，像只雀跃的小鸟蹦下台阶，“放学啦，刘牟同学，你是不是要谢谢我？”

刘牟站在校门口，看着她在夕阳下跳跃的背影。

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他第一次转学以来，有人对他说“我等你放学”。

他没有道谢，也没追上去。

只是第二天放学，她又出现在门口，笑嘻嘻地说：

“走啦，等你很久了。”

---

刘牟没说话，只轻轻地拉起背包，脚步还是走在她后面。

两人并肩穿过放学的校道，阳光照得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今天数学课偷偷打瞌睡了吧？”夏楠突然开口。

“没有。”刘牟语气平淡。

“有！我坐你旁边我不知道啊？你点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刘牟冷冷扫了她一眼，正要反驳，夏楠又接着说：

“不过我帮你挡了一次老师的视线，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谁要你帮。”

“哎哟~口是心非，你是不是心里感谢我得不得了？”

刘牟不接话。

夏楠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你以前是不是没朋友？”

“……”

“我猜你以前肯定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连感冒了都没人送药。”

刘牟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楠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安静。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她低下头，神色有点慌乱。

刘牟看着她，眼神没有刚才那么冷了，语气却依旧淡淡的：“以后少管闲事。”

夏楠抬起头，露出熟悉的笑容：“行啊！但放学的事……我还是要管。”

刘牟：“……”

她又笑眯眯地说：“谁叫我——是自封的欢迎组组长嘛。”

—

那天之后，刘牟每天放学都多了一个背影陪着走回校门口。

他仍然不多话，仍然沉默寡言。

但偶尔，他会在路口的镜面玻璃前，偷偷看身边那人的倒影。

他想不通——

这个女孩，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能笑着敲开他封闭了这么久的心门。

春风吹过，树梢新绿。

她像那抹第一道阳光，闯进他压抑已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