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 · 十二番隊基地 · 里卉私人練武場

夜已深，整個金山籠罩喺一層淡淡白霧之中。練武場空蕩蕩，只得沙包被拳頭打中嗰陣「砰！砰！」聲響，響徹四周。

里卉單穿黑色運動背心，拳頭冇停過，肌肉緊繃，每一下都係實打實。額頭已經濕晒，汗水順住面流落黎，短髮貼晒額頭，呼吸急促但堅定。

「你返嚟做乜啫……」

「點解唔早啲返……」

「十年啊……你畀我等咗足足十年！」

佢一拳一拳咁打住，嘴裡喃喃講出呢幾句，聲音越講越低，最後變咗一聲哽咽。

佢係雲天嘯最早期嘅副手同愛人之一。

當年佢哋一齊喺金山地下世界衝鋒陷陣，無數次夜晚喺後巷背靠背對敵，嗰陣時雲天嘯仲未紅，佢哋四人——雲天嘯、里卉、嘉興同梁家輝——係從街邊打起嘅生死兄弟。

但十年前，喺嗰場設計得精密無比嘅陷害裡，雲天嘯俾人一夜整冧，導致其瞬間一無所有，李宗盛乘勢做大。

而佢——里卉，只係一個副隊長、一個女人，想講話都冇人聽，想出手都冇資格。

佢明知係一個局，明知雲天嘯無做錯，但喺嗰一晚之後，雲天嘯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個交代都冇。

佢話過好多次，如果有朝一日雲天嘯返嚟，佢要第一個出刀斬佢。

但真正聽到風聲，話佢喺洪城現身，成個人反而震晒。

握住拳頭啲手都發晒抖——唔係因為驚，而係因為太多壓抑咗嘅情緒，唔知點算好。

佢望住拳頭，慢慢收返，喺牆邊坐低，喘氣，眼神迷茫。

「佢仲係咪以前嗰個雲天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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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 · 洪城郊區 · 一間廢棄物流倉

一盞老舊嘅吊燈喺上頭輕輕搖晃，投射住幾個影子喺地上。

拉麵、板麵、雲吞麵、福建麵企喺地圖前面，聽緊雲天嘯嘅部署。

「李宗盛最近開始調人，尤其係佢風城賭場條線，啲保鑣開始輪更異常，應該係察覺到我哋有啲動作。」

雲吞面一身黑T恤，推咗推佢個太陽眼鏡，冷笑一句：「唔如我去踩下佢條線，搵啲突破口。」

福建麵脫咗件外套，露住佢滿身舊傷痕：「講行動，我第一個衝。邊個地頭最亂，我去。」

雲天嘯望住地圖，喺西碼頭畫咗一個紅圈：「福建麵，你同我走西碼頭。李志杰會安排內應，幫我哋打通嗰條線。」

板麵一邊搖茶壺，一邊笑：「啸哥，講到底，成盤棋而家先啱啱開始落，你話李宗盛係咩？馬定卒？」

雲天嘯語氣冷硬：「佢係第一步要清嘅子。」

「但係——」佢停一停，目光變得深沉：「我真正要對嘅，係個將。」

四人都唔出聲，面面相覷。

福建麵沉聲道：「啸哥，你唔係為自己返嚟。」

拉麵：「嘯哥，我哋唔會再畀你一嗰人面對。」

雲天嘯微微點頭：「我返嚟——係為咗啲人、啲數，仲有啲錯，未算完。」

—

金山 · 練武場

夜深得透唔到氣，里卉坐返起身，靠住窗邊，望住遠處金山隱隱約約嘅霓虹燈。

佢手入面攞住部電話，打開咗一個從來冇刪過但十年都冇聯絡過嘅對話紀錄。

輸入，又刪除；打咗又抹。

最後，佢終於發出咗四嗰字：

「你變咗未？」

—

洪城 · 某處

雲天嘯坐喺舊木椅上，煙未點，電話一震。

佢低頭望住屏幕，見到呢四隻字，眼神唔動，但心跳慢慢加速。

佢開始諗起以前同里卉所有嘅點點滴滴，所有同里卉一起發生過啲嘢。

佢望出窗外，風城夜色冷冷，熟悉又陌生。

「佢……仲係冇變。」

—（第五章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