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室曲:金刚神之约(堕坠圣殿信仰之篇) • 《捌幕: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最后更新: 2025年7月10日 下午5:35
总字数: 17101
从血色异教徒的笔记中所透露的情报;北门区底下有着那么一条通道,能够最快通往的废墟残域.第七层下城,而这条路径也是唯一最快的捷径...
在从赫尔德里安与艾黛笠斯激烈交战的战场中逃离的他们,竟真的误打误撞的借着这条捷径,来到了一开始目标定制的目的地 ———第七层.下城。
但是当永康等人真的来到了第七层下城后,却发现到这所谓的“最后希望战略要地”的粮食和药品总量,根本就撑不到带回营地后,让所有人支撑一个月哪怕半个月...
也就是说...如果第七层下城都已经是如此,就更没有必要去探索更深入的下城了...
而且此时时间已经指向了第八小时,距离他们必须在十二小时内传回情报,否则则判定他们全灭消息的任务,已经剩下不到四小时...
石墙上的残火残影,在一缕缕破裂的砖缝中摇曳跳跃,宛如生者呼吸的残余痕迹,他们找到了临时的掩体 ——— 一座位于第七层下城倒塌的教堂废墟。
曾经的高穹顶不意外地早已坍落,石柱倾斜祭坛碎裂,只剩几道带着玫瑰花纹的断壁还站立着,像垂死之人的祈祷。
他们十四蜷缩在这片阴影中,彼此之间隔着沉默的距离,连呼吸都带着焦灼的气音。
而比安卡的遗体则安静地躺在祭坛残片下方,被一块破旧披风覆盖。
披风是莉茜披上的,缝角已经破烂,却依旧整整齐齐地盖着她,没有人提议立刻动身,也没有人主动发话。
“…我们要,就这么…等下去吗?是继续前进...还是...撤退?”斯卡拉克低声喃喃,声音带着轻微沙哑,没人回应他的问题。
他坐在最边角,单手撑着额头,披风下的右肩已缠着血带,但并无真正意义上的治疗 ——— 那是他们在慌乱撤退时,在途中遭遇了众妖鬼袭击的证明。
一路上,没了艾黛笠斯作为领头的他们失去了所有带来的药品、食物、清水也几近见底。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随意使用从第七层下城得来的物资。
永康靠坐在一块倾倒的石柱旁,紧握的双拳搁在膝盖上。
他低着头眼神干涸,却依旧浮现出那一刻的景象;比安卡被突然出现的赫尔德里安用长剑刺穿胸膛...那是他第一次看不见未来。
自从踏入这个世界以来,神之剑使能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他何处有危机、什么即将来临,哪怕是模糊的预感...
但那一瞬间那种能力忽然像是被谁掐灭了一般 ——— 完全的、毫无预兆的空白。
没了神之剑使的能力,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就是累赘。就连是撤退又或者继续前进的指挥和判断都无法作出...
如果继续前进又会有多少人牺牲;如果撤退的话,艾黛笠斯呢?比安卡和大伙们的牺牲就为了换来一点苟延馋喘的机会吗?但不回去的话...避难营里的人们该怎么办?不过以如今这种状态的队伍真的回得去吗?
“对不起…”永康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再次对着身旁已经累的无法再哭泣的提耶拉道歉。
提耶拉坐在比安卡遗体旁,紧紧抱着膝盖,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她的眼睛红肿,唇角咬出血丝,始终一言不发。
她曾因异教徒而差点丧命...是比安卡出手相助,但自己却无法为比安卡做些什么...这种紧紧勒在提耶拉心头上的痛楚🧍久久不能散去。
“我…应该要预见这些的…”永康沙哑着声音“但不知…为什么‘神之剑使’的能力…”
他伸出手,试图感知过去熟悉的“未来线碎片” ——— 那种隐隐作痛的时间跳动,那种预感和先知的痕迹——— 但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像死亡。
他的指尖只触碰到灰尘与余热,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命运彻底抛弃了他。
“永康…”小百合终于开口,声音轻到近乎破碎“你不是神。你只是个人而已。”
多讽刺,神之剑使并非神,也纯粹只是个人而已“可她因为我死了。”
“她不是‘因为你’死的。”斯卡拉克冷冷道。
“但她...本不该死。”永康咬牙,几乎是喊出这句话。
“你认为我们谁该死吗?”费尔诺靠在墙边,他头发凌乱,脸颊有刀痕,语气却没有怒气,反而是一种麻木的疲惫“你以为,我们谁愿意走到这一步?”
莉茜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低下去。沉默。
那是一种比喧嚣更可怕的沉默 ——— 没有人责怪永康,没有人流泪,也没有人提议下一步的路线。
他们只是,一个接一个地坐在那片石灰尘土之间,像漂浮在废墟中的幽灵。
寒气顺着裂缝灌入废墟,带着不详的气味;火药、血腥、还有远处妖鬼低沉的哀嚎。
他们甚至听得到偶尔传来尸体拖行的声音,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挪动。他们不知道是否该继续前进。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是否还值得继续前进,艾黛笠斯,到现在仍音讯全无。
她是否还活着?是否也战死在赫尔德里安之剑下?还是,她杀了自己的父亲…已无颜归来?
“…我们是不是已经“彻底”输了?”小百合轻声说,声音如玻璃破裂。
“闭嘴!”莉茜猛然站起,却又摇摇晃晃跌回石砖上“我们还没———我们还没输…哪怕是在这末世中与之对抗...”她声音在颤抖,眼神中却充满了近乎绝望的倔强。
提耶拉缓缓站起,朝着比安卡的遗体靠近了一步。她蹲下,伸手整理那披风的边角,像是在照顾一个熟睡的孩子。
“…我们必须埋葬她。”她说。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回应。
但他们都站起身,纷纷跪在比安卡身边,用最缓慢的动作,在废墟教堂那早已被什么砸出一个坑的祭坛土地上,挖起一处足够安放她的坑洞。
没有工具。
他们只能用破损的刀柄、甚至是手掌。
灰尘染白了他们的衣服,血液再度从指缝渗出,十四个人,用着最沉默的方式,完成了对失去的伙伴,最后的敬意。
莉茜点燃了最后一根火把,将比安卡生前佩戴的徽章轻轻放在墓前。
没有言语的告别,没有豪言壮语的誓言。
但在那一刻,他们的目光终于重聚在永康身上。
他依旧低着头,神情痛苦。
“永康大人。”斯卡拉克开口,走上前一步“你不能继续犹豫了,现在我们只剩下你的指挥...”
“我无法...再相信自己。”永康低声道“我…已经…”
“我们需要你。”提耶拉打断他“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神之剑使’,而是因为你是我们选择要跟随的人。”
“如果连你都不再指引我们了,那比安卡的死,还有艾黛笠斯的牺牲,就都变成了浪费...”
他抬起头,看着众人,每一双眼睛都疲惫,却没有放弃。
他们没有力气继续争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只是把一切希望,都默默地放回了永康的肩上。
哪怕那双肩膀现在如此颤抖、哪怕神明不再眷顾他们。
哪怕,他们早已无法确定前方是否还有希望。
浓密的黑雾继续覆盖着第七层下城的天空,空气中不再只是尘埃与焦土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腐败的血腥味。
风,偶尔吹过那断壁残垣,吹动那些挂在断裂之柱上的布条和半焚的警告旗帜,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无法解读的低语。
沉默是这支队伍此刻唯一的语言。
十四人围成半圈,有的蹲着,有的靠坐在砖墙边,连盔甲都未卸下,就那样任由冷意渗透。
曾经言语最多的斯卡拉克、最乐观的莉茜、最调皮的小百合,此刻皆沉默不语。脸上仿佛戴着一副与这世界彻底割裂的面具。
永康站在众人中间,像是被钉在原地。
他看着大家却没有勇气抬头,他的手仍旧在微微颤抖,那是自从离开战场后就一直未曾停止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那股他赖以为生的“神之剑使”的力量…仿佛在某个时候就突然断了线。
他无法再感应到未来的波动,无法预知周遭的气场,甚至连比安卡临死前那一刹那的剧痛,他都没来得及觉察。
就在这压抑濒临崩溃的沉默中,那个一直被束缚着的半妖鬼神父,忽然发出了低低的、带着奇异频率的吟诵声。
“ —— 鸴礿·战…鸴礿·战…祂已降临…世界将被重铸…灵魂将被洗净…”
这声音起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不到几秒,它就变得高亢,尖锐,甚至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感。
“…赞颂…赞颂至高之主…鸴礿·战…血之福音,神之神化…”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神父。
他全身束缚的魔法锁链被挣得咯咯作响,眼球因兴奋而翻白,双手不住地拍打地面,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一连串的血色福音咒语。
那声音既像是在向某个不可名状之物祈祷,又像在狂喜地传达某个即将来临的灾难。
“闭嘴!!”斯卡拉克终于忍不住怒吼,冲上前去,一脚踢在神父的肩头,试图让他停下。
但神父似乎毫无痛觉,嘴角甚至露出诡异而幸福的笑容“祂来了…你们都…都将成为羔羊…被献祭于荣耀之…之……”
“给我闭嘴!”
“鸴礿·战——— 主之战鼓已响 ——— 祂在你们之中!祂在你们的——— ”
永康肃静地走向神父,步伐坚定得近乎失控,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连自己都未曾见过的冰冷。
下一秒,他直接扑倒了神父,拳头,重重落下。
一次...
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七次、八次。
九次、十次、十一次、十二次、十三次...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
一拳接着一拳,血溅到永康的脸上、眼目、双手上、甲片之间。
他已经听不见周围人的喊叫,也听不见神父破碎骨骼的声响。
他只听得见自己心中的回音,一遍又一遍,像钟摆般地敲击他理智的边缘 ——— 究竟是为什么?神明呢?真理呢?希望呢?为什么是我?为何我是?为什么?
“够了!永康!!”队友们纷纷冲上来,一把拉住他衣袖,但永康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直到神父的脸被打成一滩模糊的血肉,喉管断裂、咒语再也无法出口,他才缓缓停下,他跪坐在尸体上,双手垂在身侧,胸膛剧烈起伏。
所有人都静了。没有人敢动。他们从没看过这样的永康。
那个温和的“神之剑使”、那个总是怜悯一切青年、彷佛要拯救所有人的永康、那个本凡事都借着祈祷依靠主的人…现在,坐在一具死尸的血泊中。
静了足足十秒,永康缓缓站起身。他脸上混着神父的血、汗与泪,眼神却前所未有地冷静。
“我们不会回去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撕裂后的骨片在说话“我们会继续前进,直到 ——— ”他望向前方,那深渊一样未知尽头的道路。
“ ——— 找到答案。”
没有人回应。但没人反对。
提耶拉低下头、小百合抓紧了希尔维娅双手、斯卡拉克咬牙后点头,莉茜闭眼深呼吸一口,身旁的费尔诺轻轻把手按在她肩上,还有鲁米娜和布雷洛等人,都默默接受了永康下达的最后指挥...
即便他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没有再讨论“是否值得”没有再争论“正不正确”。
或许本就没有什么正不正确、值不值得,或许神也会依照自己的判断和本能作出选择...何尝不是呢?
他们只是静静站起身,收拾装备然后跟着永康,走向未知的前路。
第八小时结束了。
但下一个开始...是更黑暗的…也更无法回头的地狱。
......
时间并未等他们沉淀,远处的天空忽然如同被撕裂一般,裂开一道红色的口子。
一道极红、极粗的光柱瞄准圣王都的核心,如天雷降世般猛然击下,贯穿云层、贯穿城墙,仿佛将整座王都都点燃一般。
余震震颤着地脉,连被破败石砌封住的建筑也摇摇欲坠。
“那是…!”小百合下意识低呼,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们看见的不只是光柱,而是伴随着那红光升腾起的,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威压”。
它翻腾了,宛如新的“神明”降临接管这片大地。
“召唤仪式…完成了…?”卡尔梅低声说着,眼神里写满惊骇,那本异教徒的笔记,似乎已经应验。
他们尚在犹疑与哀悼之际,“鸴礿·战”的召唤仪式已悄然完成,没有等他们做出选择,更没有等待信仰的崩塌重组。
那个连这个世界的文字都无法完整念出的“神明”,仿佛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等待时机。
“该怎么办...?”奈比欧低声。
“我们得确认那光柱到底是什么,不能这么快下定论...”提耶拉喃喃说着,拽紧了披风,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像是拽住了永康心中濒临溃败的某根稻草。
但永康却没有立刻动弹,直到一道破风声划破死寂。因为等待时机的不只有那位“神明”还另有其人...
“啧。”那不是风,而是一种讥讽的声音。
“嗖——”的一声,一柄弯曲且形制诡异的镰刀,像飞掷而来的死神信物,直直钉在永康等人脚前的土壤里。
那柄镰刀的铁柄黑中泛蓝,刀刃却如同骨骼般弯曲,上面铭刻着某种黯色的文字,其尾端还钩着一节破损的锁链。
众人立刻举起武器,小百合甚至已拉开长弓的弦。
而在他们视线里,一道身影慢慢浮现在了不远处的建筑屋顶上。
那是一个少年,约莫只有十九岁的少年模样...银蓝与墨黑交织的半长头发,冷淡垂目,嘴角噙着一抹近乎戏谑的弧度。
他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只有一件醒目的长风衣围绕缠在腰间,身影散漫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世界的笑话之上。
永康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和自己一样来自“现代世界”...
“我就说嘛。”他懒懒地张开双手,站在废墟瓦砾上“教堂里怎么会有其他妖鬼剑使的味儿呢?结果,果然是你。”
他指着永康,嘴角弯得更深了。
“你…你是谁?”斯卡拉克上前半步,压低声音。
“我?你他妈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用知道。”
他话音未落,便跃向那柄镰刀,一脚踢起再随意一接,刀柄贴着他掌心回旋。他轻笑,眼神毫无波澜。
“如果我没猜错,你…”他的那柄镰刀指向被包围在队伍中的永康“就是神之剑使吧?”
永康一言不发,望着他。
“对不起啊,提前预告一下,我是来解决你的——!拥有预知能力的神之剑使——!”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什么游戏规则“我可不想当那疯子的什么“伊莎娜计划”的祭品,所以嘛 ———!”
听见他口中提到了“伊莎娜计划”永康更警觉起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抬起镰刀,一瞬间重力崩解,灵压如洪水般向众人席卷而来“在你站到他那边之前,先把你干掉会比较保险。”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人反应过来,第一击就已至。
他的速度快得像是剥离了时空的限制。他一跃而起,镰刀化作残影扫向永康。
幸好卡尔梅猛地将永康推开,勉强避过第一波。
“战斗准备!!”鲁米娜高喊,希尔维娅咬牙。
他轻描淡写侧身镰刃一转,便将永康等人的远程攻击全部弹飞。
“啊啊啊...真烦!”洛凯笑着叫出声“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杀掉这个人吗?你们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甚至对大家来说很重要?”
布雷洛冲上前,试图用机械盾压制洛凯,但他身影一瞬穿过布雷洛防线,在空中翻身镰刀斩下,霎时气浪与瓦砾崩解四起,布雷洛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教堂断壁上。
“布雷洛!”奈比欧赶忙支援,火力压制一波打出,整条街巷像是燃烧起来而在正中央,永康站了起来,神情里那股少年感正在慢慢消退“你知道“伊莎娜计划”?…”他低声说。
而他则耸肩眼神冰凉“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第一个想要杀掉你呢?因为啊...你即将做的事,会让一切变得麻烦。”
他们对峙。
“你知道川奇?”永康淡淡说。
“当然。一生宿敌,可以说他最想杀掉的就是我呢...然后第二个则是你~”
“那你为什么会说我会和他站在同一边呢!?”永康激动的言语换来的是他淡写轻描,宛如蔑视一切的言语“因为啊...你和那个恶魔一样...拥有最不可轻视的能力...走着几乎相近的道路。你们追寻所谓的答案和真理,最后必然会走到一起...”
“伊莎娜计划...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无所知的永康迫切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想透露其中的真相“鬼知道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呢?总之我的首要目标是解决你仅此而已。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
敏锐的察觉言语中的异样,于是永康问道“难道...你和川奇一样...不只能够穿越,也同样能够“轮回”?”
““轮回”?这个字还真是新鲜啊,不过嘛...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说是轮回...总之啊...”他的语气越来越高昂,甚至露出了不耐烦和暴躁的神情“...我干嘛要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啊?你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神之剑使”吗?那就告诉我到底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多少次才会结束啊——!!”
再无言语他再次举起不死之镰冲向了永康,而这次永康决定不再让队友们挡在自己前面,他要亲自面对眼前的敌人 ——— 随后他们激烈的冲撞在一起。
不死之镰与神之剑使的首次交锋在废墟街道上碰撞出了火花,神预之力和不死之镰刀的冲击力直逼天际。
永康的能力不知为何在此刻得到了突破天际般的倍增,他感到身边的时间比以往流动得还要缓慢,能够完全从另一种纬度感受到空间与时间的反馈。
借此永康得以一次次逼近他的要害,而洛凯却像泥鳅般总能从死角中逃脱,甚至重生 ——— 他被永康用剑穿心、被斩首、被碎骨,下一秒却又复形于虚空之中。
永康好多次尝试想要触碰他的身躯,想要触发“神之剑使”的预知能力,了解他的过去和未来...
但都失败了,他仿佛像是知道永康能力触发的机制那般,总是能提前挥舞不死之镰逼退永康的接近...
就连唯一一次真正触碰到他身躯时,永康所看见的不知为什么也是一片空白“怎么可能!?”就在永康慌神以为自己的神预之力再度失灵时,他用不死之镰斩向了永康。
忽然有那么一秒...永康却看见了一部分杂乱的记忆碎片 ——— 无法被真正意义上杀死的不死之镰被某个人永远地埋葬在了世界的核心,无法动弹...他愤怒且痛苦的向那人嘶吼着,然后...断片。
这是永康在毫秒之间预见的记忆碎片,永康无法理解为什么触碰他什么也没看见,却在触碰到了他的不死之镰才看见了这些...
“…他究竟是什么!?”斯卡拉克无比震惊,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根本打不死!”莉茜面色苍白,费尔诺咬紧牙关“他,根本就是为了折磨而战的家伙。”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众人几次三番支援,都无法阻止洛凯的攻击。
他不急不躁,却每一击都针对永康,不杀别人、不扫他物,仿佛这个战场从头到尾只属于他们二人。
而终于在无数次的来回交锋后,永康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能力带来给自己的负荷,永康单膝跪地,而他则在永康面前站立,喘着粗气低头望着他“你以为这么多次和你交战...我累计的经验都是假的吗?你这个臭神之剑使...结束了 ———”
“尚未结束。”一个冰冷却熟悉的女声响起“还有吾等 ———!”一道巨盾自天而落!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洛凯的镰刀被厚重如山的盾牌挡下。随之,一抹金光斜刺而下,破开夜幕。
——— 是她,艾黛笠斯。
身披辉煌的金刚之铠,金发在风中燃烧如炬。
她纵身跃入战圈,身后浮现如神祇庇佑般的金色光辉,宛如真正觉醒的模样!
“啧...又来了一个麻烦的家伙。”不死之镰脸色终于浮现烦躁。
艾黛笠斯望着单膝跪地的永康,轻声道“抱歉…让阁下...不对是让大家久等了...”她望向了身后的队友们。
永康抬起头,声音颤抖“艾黛笠斯…我还以为妳...”永康原本想把话说出口,却又在看见了艾黛笠斯眼中望着敌人眼中闪烁着的坚定神情后,将话语再次咽回“没什么...妳平安回来就好...”
“是的,吾平安回来了。阁下忘了吗?吾等答应过,会同阁下直到终焉。”那一刻,其他队友也纷纷集结而来。
“艾黛笠斯——!”鲁米娜将双手合起宛如感谢苍天饶过艾黛笠斯,谢天谢地。
“可别把我们忘了啊!艾黛笠斯大人您没事吧!”布雷洛边说、边上前用术式为艾黛笠斯恢复伤势。
“艾黛笠斯陛下!我们担心死您了...”小百合泪眼汪汪扑向艾黛笠斯。
“那么意思就是...没有任何牺牲是浪费的对吗?...艾黛笠斯大人...即便是比安卡...”提耶拉低颤抖的声音,想从艾黛笠斯口中得到答案...
而艾黛笠斯着则看向众人,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身边的战友们,是如此珍惜地将自己视作“友人”般对待着,而非仅仅只是搭档...
于是艾黛笠斯吸了口气说道“是啊,没有任何一个牺牲是白费的。”
听到艾黛笠斯说出口的话,提耶拉再也没有忍住泪眼,泪水不停往下落,见此艾黛笠斯将她拥进了怀里,而永康则在听见了艾黛笠斯的话后,眼神迟滞...心中泛起了一种说不明的痛楚。
十五人齐聚,尽管他们已然疲惫,但却用身躯组成一道守护的屏障。
不死之镰舔了舔嘴角“原本只是想解决一个人…现在看来,麻烦又难缠的人物增加了呢...”
他话音未落,身影再次疾行。狂风中镰刀划破空间,连同地面一起掀飞!
但这一次,艾黛笠斯稳稳挡下攻击,盾枪交错,神预之力与金刚之力量同时爆发!永康挣扎着起身,与她并肩,让她能清楚看清不死之镰的进攻路线,并迅速反击 ———
“这次,吾等们一起。”
不死之镰冷笑“你们以为人多就有胜算了?幼稚!...”
——— 下一刻,他的气势猛然暴涨!那本就让人感到窒息且致命的气息瞬间重塑!
他的胸口爆裂、右臂断裂显露出了诡异的诡异结构,顷刻之间周围的氛围变得无比压抑且扰人。
“就算你们杀了我十次、百次...”他双眼血红如夜狼“我也奉陪到底 ———”
“那吾等们就杀你千次,万次!”艾黛笠斯冷然回应,眼中金光怒燃。
“试试看吧!哈哈哈哈!!”
黑镰与神光、金盾与圣咒、魔力与信念交织成一场壮烈的终极战斗。
没有人后退。
“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他咆哮着挥落镰刃,天地仿佛裂开。
“那也要看究竟是谁先死——!!”艾黛笠斯的身影冲入黑影,盾枪掷出,仿若金星陨落!在那裂天一击之中,众人一同冲锋,怒吼响彻整个废墟战场。
「———有我们在,永康不会死于你之手,妖鬼剑使!」
“真是一群无知的疯子啊!你们清楚自己拥护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吗!?”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像幽灵般扭曲闪现,身后哮魂冠冕如冤魂嚎叫,爪挪死神镰划出一道撕裂空气的曲线,直取艾黛笠斯眉心。
“艾黛笠斯——!”永康嘶吼,强撑着翻滚退开,金色神息残存不多,身上的创伤仍在剧痛。
艾黛笠斯却不退半步,她将盾枪横起,金刚咆哮随着她怒吼而迸发。
她的盾瞬间扩展成半球状巨盾,银纹闪耀之间宛如岩峰耸立,死神镰斩击在上,竟然发出爆裂震响,溅起光焰飞舞!
“啧。”不死之镰眉头微蹙,被反震震退一步。他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伤痕“时间不多了…该死。”
就在他准备再次扑击之际,一道红焰从他脚侧划过 ——— 是布雷洛!
他吟唱术式,地面卷起一阵热浪将不死之镰团团困住。
不死之镰不屑转头,轻轻挥镰,一道虚影般的镰光将术式宛如纸张一般劈碎,却忽然听见背后一声柔喝“——— 嘿小子!看这里!”
奈比欧握着弯曲的毒刃,以灵活的身法刺入洛凯肋侧,血光乍现!
“嗯?”洛凯眉毛挑起,不痛不痒“你这手劲可真像小狗在为我刮痧呢。”他咧嘴一笑,甩臂将奈比欧震飞数米,撞入墙角。
“奈比欧!”鲁米娜急忙赶来,用机械臂接住他“别和他硬拼,他有不死的身躯,必须封印住他才行!”
“放心,我没事...”奈比欧艰难起身,朝她竖起拇指。
不死之镰悬停在半空,身躯的重创开始自行修复,刚刚被刺穿的肋骨瞬间愈合、血肉复生“你们喜欢玩人海战术哈?那我就一并收割了吧。”
他身形忽然炸裂成数道幻影,每一具都持有镰刀,朝不同方向扑去“快分开!”永康下令!
——— 轰!!
一具幻影将斯卡拉克的掀飞,另一具冲向希尔维娅,小百合飞身扑上,短弓爆射!【连响·百矢】!
箭雨交织,却被不死之镰旋转的镰锋一扫而空。
“我来支援!”提耶拉用手中的大剑为大伙儿当下了所有攻击,莉茜则挥动法杖“我来干扰他…让我来!”她集中精神,面前浮现一圈圈的符文 ——— 试图将洛凯的行动完全封印起来。
“妳就好好施法”费尔诺提剑守在莉茜身前“防御交给我。”
“你们也太…太相信眼前所见的事物了吧?”那唯一的本体忽然出现在费尔诺和莉茜后方“———我警告过你们了,不要多管闲事。”
“费尔诺、莉茜———!!”提耶拉大喊!却在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
———是永康,他再次艰难地发动了“神预之力”。而这一次他有想要验证的一件事。
就在不死之镰还没反应过来时,永康徒手紧紧抓住他的镰刀,一连串的记忆浮现在了永康的脑海中 ——— 死去的少女、亲手了结的亲人、悲惨的过去、绝望的怒吼、宛如恶魔般咆哮对世界不公的毒誓、被无数次埋葬的画面、无数个爬出焦土的艰辛岁月等...
“原来是这样吗...你的本体是这把镰吗?”永康在得知了真相后,瞪大双眼,而他在意外被永康抓住镰刀偷窥自己的过往时,则慌乱地赶紧一脚把永康用力踹飞 ———
——— 然后什么也没留下赶紧逃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预之力结束,时间在空间恢复正常的律动,留下了不知情的众人“他人呢?”
“逃走了吗?...”莉茜、奈比欧还有提耶拉用尽力气的等人,纷纷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话说...他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奔着永康来的?”
“永康阁下...知道些什么吗?”艾黛笠斯转头询问永康,而永康回答“不清楚,但...我会把我目前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
“那道红光,还在...”卡尔梅喃喃地说着,站在废弃建筑的最高层向圣王都中心望去。
那一柱贯穿天穹的极红光束依旧在夜色中燃烧着,仿佛活物般蠕动,像一只在黑暗中睁眼的神祇。
他们早已分不清什么是希望的指引,什么是末日的警钟...
这是一座行政塔楼,在第四层下城一带曾是教团的会议殿堂,如今却成了他们勉强可以栖息的避风港。
断壁残垣中,他们在暮色与柴火间扎起了几个火堆,用从附近废墟里搜集到的柴草和煤灰点燃,空气中弥漫着焦油与烟味。
但那也比空荡死寂的战场要好,哪怕只是片刻的喘息,也已经是奢侈的恩赐。
提耶拉靠在墙边,一口口慢慢咀嚼着鲁米娜用破锅煮出来的稀饭,脸色苍白,眼眶下青紫色的阴影越来越明显。
她的双手还在发抖,战斗让她魂魄未归,比安卡死的时候对她的影响最大,她的眼睛至今仍在那一幕上徘徊;热血淋漓,胸膛被贯穿,那种绝望。
如果死去的不是比安卡,而是我呢?会不会更好一些,对于我,对于大家来说。她没敢说出口,但每个人心中大概都盘旋着类似的念头。
不死之镰毫无预兆的撤退后,众人没有选择更进一步的追击,或许激进的探索计划,而是选择全员来到第四层下城暂且休整。
越来越靠近圣王都最中心的他们并没有任何胜利可言,而是几乎可以确认他们 ——— 输了。
现在,他们十五人聚在一起,除了火堆劈啪的声音,没有人愿意说话。
大家各自缩在一角,抱着膝盖默默啃着一些干掉的硬面包和稀饭。
“你不饿吗?永康。”奈比欧坐在永康身旁,语气轻飘飘地说。
永康没有回应。
他盯着火堆,一动不动。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奈比欧继续问“你是神之剑使,对吧。你能预感未来,也能感知妖鬼的气息。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该走哪条路才对。”奈比欧试图想用言语,唤起永康的意志、回答,让大家都能够得到些许寄托与安慰。
“……”永康慢慢地转头,盯着奈比欧那双带着疲倦的眼睛,而这时,远方传来了脚步声。
“阁下,吾等刚刚听希尔维娅说了,阁下真的打算不把物资带回避难营了吗?”熟悉的声音突兀打破沉寂,永康抬起头,看见艾黛笠斯站在火堆的另一头。
她的金发仍沾着灰尘和血迹,身上披着破碎的王家披风,神情冷峻如霜。
她站得很直,双目锐利而坚定“吾等们的首要任务不是阁下定制的吗?“将物资带回避难营””艾黛笠斯甚至还刻意的重申了一遍永康曾重点申明过的首要任务,接着她继续说“然而现在阁下从危难中捡回一条命,却要丢下所有人?”
永康没有立刻回应。
“吾等们已经找到粮食和药品了。这场战斗,甚至损失了许多同伴和比安卡...吾等们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但阁下现在却说,继续前进而非把这些带回去?”
“我们回不去。”永康抬起头“妳也看见了那道红光…意味着回去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罢了...”
“苟延残喘?”艾黛笠斯的声音冷了下来“阁下凭什么这么说!苟延残喘的分明是如今躲在这里的吾等们!而避难营的子民们他们也想活下去啊!他们有活下去的意志!阁下凭什么去决定避难营的子民们的生死!...”
永康咬着牙“已经确认的是,我们十五个人连撑得撑不到明天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这点粮食和药品也根本不足够所有避难营的大伙儿撑过一个月!”
艾黛笠斯的脸色一僵“你———!”
永康猛地站起,怒吼如雷“妳知不知道妳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我们有多不安?!甚至绝望!?我、我甚至不敢相信为什么我的能力在那时却预感不到任何危险,我甚至没能提前告诉比安卡要‘躲开’!我就是一个无能的神之剑使!多余的累赘而已!这样说的话妳清楚了吧!我根本没有任何能力确保我们能够活着回去!”他冲到艾黛笠斯面前,双手用力攥住她胸前的铠甲,双目赤红“别再用那种信仰骑士的眼神看着我了好不好!我不是妳!我没妳那种为了子民可以随时赴死的意志!我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毕业生!我他妈连战争都没经历过——— 我只是个现代人啊!!”
周围瞬间死寂,只有远处火堆燃烧发出的轻微声响,像是唤醒旧梦的轻叩。
“而且十二小时都已经过去了...避难营那里肯定也已经认为我们全灭了吧!?”永康指向外面的夜空,确实原定的十二小时早已过去,在他们不知不觉的麻木中。
艾黛笠斯瞪着他,她从未见过永康发这么大的火。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把她过去对永康的认知、以及那引以为傲的理念撕扯得粉碎。
可她没有回击。她只是慢慢抬起手,握住了永康紧抓自己铠甲的手腕。
“吾…明白了。”她声音低沉地说,像是在喃喃低语,又像是对全体人说话。
“也许阁下说得对。吾不该把希望压在阁下身上。”她甩开永康的手,转身离开。没人打岔、没人劝解。
战争之中,所有的信仰、怜悯和坚持,都会在长夜与绝望中被拷问。
艾黛笠斯走出了废墟,走向外面的夜色。
火堆边剩下的人,各自低头,心中纷乱无比。
希尔维娅靠在布雷洛肩头哭了一会,鲁米娜给莉茜裹上毯子,费尔诺默默地把几根树枝加入火中,火光亮了些,但仍旧无法照亮所有人的脸。
“这里没有恶人。”斯卡拉克突然说“只是…大家都快撑不下去了而已...”没人反驳他,因为那何尝不是他们的写照?
……
残破的月光,静静地压在第四层下城的上空,悬在断垣残壁之上,如钝银般苍白无华,照不穿空气中那被废墟与血烟熏染过的灰色。
艾黛笠斯坐在塔楼废墟外的一截断梁上,盯着远方那根笔直刺穿云层的红光,神情冷峻而空茫。
其实她从没真正生过永康的气,从来没有,她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因为她是圣王都的王女,承诺过要守护一切。一切;对于她来说意味着太多太多需要守护的了...
那道红光之后的世界,是否还残留有活着的子民?她曾保护、守卫、承诺的那座圣王都 ——— 已是妖鬼与异教的牢笼,她必须选择;继续战斗,还是退却?
如果连她都动摇了,那其他人呢?
风吹过残楼,沙砾在她的战靴边轻响。她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胸膛上的圣王徽,仿佛要从那冷冽中寻找安稳,但寒意只是更加深重。
她回想起了与永康在“现代”的那份最纯粹的和平和快乐,早已是这个世界遥不可及的奢侈...
她心中浮现出永康的怒吼 ——— “我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毕业生!我他妈连战争都没经历过——— 我只是个现代人啊!!”那种愤怒中带着自责的语气,她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阁下是神之剑使,阁下能预感未来…但阁下也只是个人,不是神。”她低语,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回应那个不在场的声音。
就在这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艾黛笠斯大人。”第一个开口的是小百合,她抱着一只看不清颜色的布偶,裹着斗篷,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却带着坚定而温暖的笑意“您还好吗?”
艾黛笠斯回头,见小百合身后依次站着的是莉茜、提耶拉、希尔维娅、鲁米娜、卡尔梅。
“…吾等没事。”她平静道“只是需要些时间静静思考。”
“我们也是。”鲁米娜笑着走近,脱下自己的披风搭在艾黛笠斯肩上“只是静静地陪着,不说话也可以。”
艾黛笠斯一怔,看着这些女战士们围坐下来,像一群不合时宜的姐妹,又像某种沉默中凝成的花火。
“…汝等们不怕吾?”她问得轻,却带着某种久违的、接近孩童的怯意。
“怕?”莉茜扑哧一笑“我们为什么要怕妳?”
“你是我们的艾黛笠斯、也是我们圣王都最可靠的王女与信仰啊。”提耶拉认真道。
“就算妳一言不发地砍倒敌人,回头也会第一时间确认我们有没有受伤。”希尔维娅笑着说“因为妳保护我们。所以我们也想保护妳啊。”
艾黛笠斯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手轻轻抓住披风,眼神柔和了几分。
鲁米娜将自己带来的干粮袋放在大家中间“今夜虽然是破烂的锅和焦黑的汤,但…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喝。比如说…谁说一个秘密,就能多分一块。”
“那我先来!”小百合眼睛一亮,跳了起来“我其实…小时候做过祭司实习生!真的!不过只维持了一天就被我那保守传统箭术的妈发现了,她狠狠打了我一顿,差点把我锁在柴房三天三夜!”
大家笑了。她们都默契地不去提起永康和赫尔德里安的事情,单纯的享受此时此刻。
“我也来!”莉茜举手“我十岁以前一直以为‘龙’是存在的,因为我爸总说‘妳要乖,不然龙会飞来吃妳’,结果有一天我爬上塔顶想给它喂饼干,摔断了腿,才发现那只是只超大只的蜥蜴!”
“这不是秘密,是智商暴露。”提耶拉嗤笑。
“那妳呢?”卡尔梅挑眉“妳没秘密?”
提耶拉眨了眨眼,然后低头道“…我其实很怕血。”
艾黛笠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汝怕血却还上战场?”
“怕啊。”提耶拉苦笑“但我更怕看着别人流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众人沉默了一瞬,然后是安静的赞同,那不是胆怯,而是强大。
鲁米娜微笑接道“那我也说一个吧…我其实小时候想当画家,不是战士。每次握笔画画的时候,我都觉得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了。”
“那现在妳还画吗?”
鲁米娜摇头“因为战斗受伤太多次了。握剑握得太久,已经握不住画笔了。”安静蔓延,但不是尴尬,而是一种柔和的理解。
艾黛笠斯听着这些,嘴角微微上扬。她从未想过,这些看似各不相同的女战士们,原来内心都有着那么细腻的情感,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梦想与痛苦。
“…吾等也说一个吧。”
她低声开口,众人齐齐转头望向她“吾等其实…最开始不愿意接近汝等们。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恐惧。”
“恐惧?”
“吾从小被当作圣王之女、金刚剑使。身边的侍从、护卫、老师,都说吾不能流泪,不能失败,不能依赖别人。吾怕汝等们…看见吾等脆弱的一面,便不再靠近吾...”
空气静了一瞬,然后小百合猛地抱住她“怎么会!您是我们最喜欢的人啊!”
“是啊!”莉茜凑过去“妳温柔得过分,哪像那种高高在上的王女?妳都不拿架子,还会跟我们一起抢饼干!”
“我从没见过有人打完仗还会帮我擦甲胄上的锈。”卡尔梅认真道。
“妳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相信妳吗?”希尔维娅轻声“因为妳从不把我们当士兵看待,而是…朋友。”
艾黛笠斯低下头,眼里泛起湿意。
“那么大家现在都知道了彼此的秘密”提耶拉伸出手,握住艾黛笠斯和其他人手说“我们不再是一个人。”
那一刻,像是时光暂停,并不是因为神预之力,而是她们切身体会到了 ——— 活着的意义。
没有战火,没有妖鬼,没有诡异的红光。
只有一群女人围在火堆前,在冷夜中相拥,互相取暖,说着关于过去、梦想与恐惧的话题。
说着说着,话题从“童年创伤”变成了“第一次恋爱”。
从“妳初吻给了谁”到“如果我们活着回去,最想做什么”。
鲁米娜想开一家画廊;提耶拉想去海边看看从未见过的海。
莉茜想开一场所谓的“演唱会”,即使只有五个观众也好;小百合想养一只猫,然后每天给它讲故事。
希尔维娅想拥有自己的一个家和后院,种回小时候经常偷吃过的甜瓜田;卡尔梅没有伟大什么理想,只是想静静平安的度过下半生,因为在此之前她每天都活在压力和恐惧之中。
艾黛笠斯静静听着,然后轻声说“…吾想,再遇见一次平静的清晨。那种可以坐在“公寓”阳台、喝茶、吃冰淇淋、滑着相册看着回忆、与他一起打电动、追剧,看“吾之推的偶像”的演唱会...惬意的生活...”
众人都清楚,艾黛笠斯所说的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生活,而是某个存在自己未曾了解过的未来,众人都羡慕地笑了 ———
“哇 —— 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世界呢。”在末世的废墟里,她们仿佛重回人世。
像是少女们躲在所谓“公寓”里开深夜卧谈会,仿佛第二天不必上战场,不会死。
夜愈深,寒意渐浓,但火堆未灭,心也未凉。
这夜过去后,也许明日仍需血战;但至少,这个夜晚,她们有彼此的理解和陪伴。
艾黛笠斯看向远方,心中忽然升起某种坚定 ——— 她要去和永康好好谈谈。
因为她明白了,他不是神,也不该被当作神。
他只是…和她一样,一个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而努力撑着的人,也许,不应该是背负,而是并肩,才是最正确的方式。
......
另一边的夜色幽深,月光透过破碎墙壁照在废墟里最显眼的那一块空地。
永康、斯卡拉克、奈比欧、布雷洛、费尔诺等人,围坐在火堆旁。
火焰缘着残砖蜷缩却依然跳跃着,如同他们此刻沉重但顽强的意志。
周遭是一片静默,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作响。每个人都带着疲惫与迷惘,目光低垂,困惑且迷茫。
氛围几乎像一块凝固的岩石。直到布雷洛缓缓问“永康,你认为…我们现在的选择,是个好选择吗?”这是一个敏感却必要的问题,因为他们的身后不仅背负着某种使命,还有他们所珍视之人...
他们不仅仅为了自己而战,他们还为了他们想要保护的人、心爱之人而战...
所以这个答案变得尤为重要。
炉火映照下,永康的眉眼一时沉淀到极致“我…也不清楚。”他声音低沉“但…这是我能做的最优解,在已知与未知的边界上作出的决定 ——— 无论多么残酷。”
沉默再次吞噬他们。
但大家都明白,他不是无情,而是担负着某种不言而喻的使命与现实。
不过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们清楚自己究竟在于什么样的势力和现实作斗争。寒意在屋中蔓延,却也带来某种共鸣,因为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永康,也肯定在为自己所想保护的人、心爱的人、珍视之人而战。
随后,斯卡拉克打破僵局,笑得有些无奈又温和“我们换个话题吧...永康,你说你是从未来来的,对吧?那个未来是什么样的世界?”
所有人抬头看向他,眼中闪着好奇的光,他们曾亲耳听过永康阐述他的来自未来,却从未真正听他说明。
永康沉吟片刻,抬手示意大家集中围成一圈,手掌相互接触“闭上眼睛。”他低语,声音仿佛从遥远时代传来。
就在众人闭上双眼的瞬间,神之剑使的能力被触发 ———永康深藏于记忆之中·现代的画面...
——— 车流穿梭,玻璃幕墙的高楼如星辰连成银河。公交地铁声、行人匆匆…一切像是科幻中的现实。他们听到电子表“嘀”的一声,看到车门自动开关、感受到空气里的空调风循序舒适,人们不喊不吼,却按秩序行走。
布雷洛睁眼惊呼“这、这是传说中的“未来世界”?你们真…有秩序啊?”
——— 永康在教室里被老师提问,他举起蓝色笔记本,快速记下知识。后面是实验指针、显微镜下的细胞分裂…他们看到了“学习”与“科技”。
斯卡拉克轻声咂舌“你们连看不见的“东西”都能研究?这…这…”
——— 永康掏出一台智能手机和母亲视讯语音视频,两人在画面里笑。他们听到笑声,看到屏幕上的温暖结尾“爱你,我的宝贝儿子”。
奈比欧喃喃“那种…‘离家的温暖感’?在这破败世界里…简直…是奢望呢…”
——— 永康带着他们逛商场,两人一笑中挥动“魔法”似呼喊“买买买!”贩卖机主动出货,不用动刀割……
他们看着永康推着购物车,像少年般兴奋“那感觉...就像…我们抢战利品的快感?不、不对…这样的形容好像不太对?”
——— 夜景地表,霓虹灯下无数人穿行、聚会、音乐、庆祝——节日,人们无顾忌地拥抱欢笑,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冷兵器。
费尔诺捂胸感慨“没有战火,只有痛快地欢笑,真是个美好的世界与时代。”
这种场景惊喜、感慨、羡慕,汇聚成一阵夜风,吹过这群身陷废墟的战士。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眼中竟微泛泪光。
随着一声无形的召唤,画面缓缓褪去,永康松手。
但这一次,没有愧疚与犹豫,只有沉静与释放。
众人带着三分感动、七分怀想,沉默良久,才缓缓鼓声般回应“如果…真的能去到永康所说的“未来”一次,我一定要去体验那个没有妖鬼、没有战乱,连空气都自由的世界…”
“是啊,真是个值得守护的未来世界呢...如果未来的人们真的每天都能过的那么开心,那么我们现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在空寂与火光中,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永康,眼神里有敬意、有遗憾。
永康深吸一口气,再次唤醒神之剑使能力,此次他不显外露,只有他在脑海里寻找碎片。
他们闭眼,再次进入记忆碎片的浩海之中 ———
——— 战中永康失落的夜,无法冲入战场阻止更多人倒下,他独自发出无声呐喊。
——— 永康逐字读出“伊莎娜计划…十五个妖鬼剑使将被剿灭…作为他计划中一部分毫无意义的祭品。”画面里,那其余的十五位妖鬼剑使的身影依次闪现,只有绝望。
——— 他们还看到,奈比欧被巨刃横扫、斯卡拉克为救人手臂断裂、布雷洛和费尔诺带伤拼死抵挡…一幕幕犹如残触,蓦然破碎。
斯卡拉克忍不住震撼自语“这是你…预见的吗?”永康目光如铁,声音比火更冷“我从未想过能改变什么,但我、我很早就看到...看到了你们的死亡…却无法真正改变什么。”
幻想淡出,黑暗回归,沉默与笑容,炉火照亮每张惨刻的脸,但无人动。许久,黑夜中却响起轻笑———
一阵沉重的、却意外轻快的笑声“哈哈哈哈…”那笑声不止一人,是斯卡拉克,是奈比欧,也是布雷洛和费尔诺。
他们相视,眼中都是宛如得到了某种解脱“虽然…我们注定死去…但亲眼预知并看到自己死去…真是种另类的体验呢…”
“比起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死,或需清楚死于某瞬更让人安心…”
“谢谢你让我们看到了未来…谢谢你让我们看到那种“未来时代”美好的…活着的样子…如果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话,那就无妨。”
火光在灰中颤动,声音在废墟里回荡。永康也被感染,他抑笑出声———但笑里,却有刻骨的痛。互慰与新生承诺“别…”永康低语,泪水模糊视线“我、我不配得到你们的感谢…因为我什么都没改变...”
“你没有任何错。”斯卡拉克站起,走到永康面前“你没法改变预知的一切,但你给了我们去战斗的理由。那就是最大的礼物。”
奈比欧递上随身破旧的干粮包“吃点东西吧…也许明天真的能改变什么。”
费尔诺拍拍布雷洛肩,轻声“咱们都活该笑笑、庆幸,因为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火光映照着他们,仿佛从绝望中重新塑造了坚不可摧的信念,无人质疑,也没人轻视。
这一夜,他们找到了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但唯有永康知道唯一的秘密...他不该破坏他们唯一坚持的信念,所以他选择了最美好也是最善意的谎言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