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灰蓝色的云像破裂的画布一样，压得人透不过气。

林绮颜从梦中惊醒，心脏猛烈跳动，一手捂着左肩，那里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一样疼。她掀开睡衣，看见肩上赫然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

“又带出来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一种混乱与恐惧。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从三个月前起，每当她做梦，总会在梦中受伤或触碰到什么，然后醒来时，那些伤痕、物品、甚至纸条和钥匙都会神秘地出现在现实中。

她原本以为自己疯了，甚至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可能患有“创伤后梦境投射症”，还建议她多做瑜伽冥想。

但她知道，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她打开手机，看到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她没有拍过，但那张照片却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一栋黑色教学楼，三楼窗户开着，窗帘像触手一样伸出来，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从窗后望着她。

她的手一颤，手机掉在地上。

林绮颜咬着牙，重新捡起手机，按下删除，却弹出一个红色提示框：

【这不是你的照片，无法删除。】

她心底一凉。

接着，她的门铃响了。

她猛地回头，手机时间显示凌晨2点14分。

谁会在这个时候按门铃？

她犹豫几秒，轻轻走到猫眼前。透过门镜，她看到一个穿着陌生校服的少女站在门外，头发湿透，脸上没有表情。

女孩嘴唇动了动，仿佛在说：“欢迎回来。”

林绮颜转身就往厨房跑，顺手抓起菜刀。她喘着气靠在墙边，试图给自己找个解释——是不是梦还没醒？是不是幻觉？

门铃又响了一次。

她不敢开门。

可下一秒，客厅的电视却自己打开，画面闪动，屏幕中出现一张熟悉却又模糊的脸。

她的脸。

电视里的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坐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央，周围的墙上贴满了她小时候的照片、病历、学校奖状，甚至还有她已经烧掉的母亲遗书。

“林绮颜。”

“你是母体。”

“她们……要回来了。”

电视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宣判她的命运。

“够了！”她怒吼一声，用遥控器砸向电视，却发现遥控器穿过了电视机，如同掉进一个水面。

林绮颜一怔。下一刻，电视画面扭曲成一扇门，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从画面里伸了出来，指尖冰冷，缓慢地、坚定地朝她抓来。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电视的手仍在蠕动，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爬行而来的怪物。她瞪大双眼，不知是该面对门外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女，还是屏幕中的“自己”。

突然，门被从外头推开了。

她明明锁了三道锁！

雨水涌入屋内，一个、两个、三个穿着相同校服、表情空洞的少女走了进来。她们皮肤惨白，眼珠空洞，步伐机械。

最前面的那位，抬起手指着林绮颜，声音空灵——

“你终于觉醒了。”

“现在，该轮到我们来上学了。”

林绮颜连退几步，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瓷砖。

“你们是谁？！”

她尖叫。

那女孩微微一笑，歪着头，低语了一句：

“我们是你。”

“梦境的副本，意识的镜像。”

“你每一个崩溃的瞬间，都是我们降临的通道。”

那一刻，林绮颜的脑中闪现出无数梦境碎片。她记起了曾无数次梦到自己在一所陌生学校走廊里奔跑，耳边是广播不断重复的一句话：

“今日早课将由母体主持，请准时入座。”

她不是病了。她是……裂开了。

裂成了无数个“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鸣如同心跳。她们步步逼近，林绮颜却发现自己的影子，居然也开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不是梦。

她睁大双眼，尖叫卡在喉咙深处。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梦境，不是她晚上做的那个。

而是她以为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