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灰白天幕，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羞涩，从云层缝隙里一缕缕漏下来，斜斜照进江家的花园和回廊。

鸟雀的啁啾声此起彼伏，在藤蔓间追逐着，仿佛谁也没察觉这座宅邸的寂静太深、不够真实。

江墨揉着眼下楼时，窗外的玫瑰刚开。粉白的花瓣像一页页翻开的旧信纸，被风一吹，柔软地摆动。空气里是花香和草木晨露混合的味道，像一封悄悄从春天寄来的问候。

她原本只是想找点喝的，不小心推开了厨房门。

灯光温暖而柔和，像是特意为这个场景铺设的舞台光。

江唯坐在窗边，穿着浅色居家裙，阳光落在她肩上，像替她加了光环。她一边剥着葡萄，一边将果肉递给身边低头站着的佣人。

佣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一颗，咬下后，却突然哽咽出声。眼泪，一颗颗落在手背上，像葡萄汁溅出水光。

江墨屏住呼吸——

江唯却只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好吃吗？”

佣人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我梦见杀了你。”

江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像从一场雾里飘出来的月亮。

“那就梦吧，”她说，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入睡，“梦里开心一点。”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佣人的头发，像是在宽慰一只做错事的小兽。

江墨站在门后，心里“咔哒”一声像断了根弦。

脑子里立刻跳出一个小剧场：

【江唯心理医生预约提醒：小姐，您有接收别人杀意的倾向，建议立即疗程。】

她差点笑出声，又被笑意吓了一跳。

“这姐，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正常人谁会安慰被梦见杀的人‘梦里开心点’啊？”

太荒诞了。太温柔了。太诡异了。

江墨突然觉得自己像误入了一个倒错的剧本——

这个人爱的方式，像水，灌进任何缝隙，哪怕那缝隙里藏着刀。

她看着江唯和那佣人，心里又慌又好奇。

“这家伙到底是疯了，还是疯得太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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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阳光照得更亮了些。江唯从窗边起身，仿佛察觉到了门口的目光。

“醒啦？”她回头冲江墨一笑，眉眼弯弯，像月光落进糖罐。

“要葡萄吗？刚洗的。”她捏着果盘走来，裙摆拖在地砖上擦出微小的声响，像羽毛掠过大理石。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袖长裙，剪裁得体，线条温婉，脖子上系着一条颜色柔和的丝巾。

江墨一开始没注意，可当江唯走近递过葡萄时，她突然发现：

袖口的边缘露出一小截泛红的痕迹，像旧伤未褪的印记。她的手腕线条太细了，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甚至透出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江墨呼吸一滞，视线悄悄往她领口处扫了一眼。

丝巾很薄，却被打了三层结，结的位置不自然地偏高，像是特意要遮什么东西。

那种遮法——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掩盖。

她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在梦里看过的那些怪异图像：

模糊、幽暗、皮肤上像是藤蔓生长的印痕，缠绕住脖子、手臂……甚至心脏。

江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笑着问：“好看吗？”

语气太自然了，像是在问裙子配不配这个果盘。

江墨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说“你是疯了吗”，第二反应是“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她还是忍住了，只能点点头，勉强挤出一句：

“挺……挺配的。”

江唯转身回去继续剥葡萄，姿态安然，像那些伤口根本不属于她一样。

江墨站在门口，心里一阵一阵地泛寒意。

她在心里疯狂地翻着台词本，想找一句合适的对白——解释眼前这一切的。

【Q：一个人身上满是伤，却笑得像在度假，她到底是疯了，还是疯得太有礼貌了？】

她想不通。

她只知道：江唯好像早已习惯疼痛，更习惯了别人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