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把心理咨询师请回家，伪装成“在国外留学的表哥”，顺理成章住进来。

她计划让他“无意中观察家人们的精神状态”，再慢慢进行干预。

可惜。

人类精神防线，在江唯面前像纸做的雨伞。

第一天晚上——

江唯就端着温牛奶出现在他房门口，笑着说：

“你很辛苦吧？我看得出来，你肩膀的线条很紧，应该总是在压抑什么。”

“你收集了太多‘病’，但却不允许自己有‘症状’。”

心理咨询师沉默五秒，打了个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江唯低头，轻轻摸了下他手背上的茧子：“你是个好人，很认真，很懂规矩。但你不觉得，你一直在忍耐着一场没人回应的痛苦吗？”

心理咨询师呼吸开始紊乱。

江唯温柔一笑：“你是个不会攻击别人的抖M，对吗？”

“你总是吸引那些有控制欲、爆裂欲的人来寻求帮助。

你说你在治他们——其实你在受他们支配。

你享受那个被情绪摧毁、却不能表现出来的‘高贵’痛感。”

“你想哭，却只会笑；你想叫，却只会安慰；你想疯……却被自己拦住了。”

心理咨询师身体开始颤抖，他试图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

而江唯，只是温柔地抱住他：

“没关系，我懂你。你不需要解释，也不用掩饰。”

“我允许你疯。

我允许你成为你所有压抑的样子。”

他终于哭了。哽咽得像个孩子。

就在这个心理上破防的一瞬间——

江墨端着咖啡在门口，差点原地石化：“……操，这、这、这怎么比江池崩得还快？”

本来想让心理医生救人，结果江唯救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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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咨询师又一次睡不着。

屋子太静了，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落在他神经上。

他一直都睡不太好，习惯在昏暗里想着别人的问题，然后忘掉自己。

可今天有些不同。

他的脑子里总在回响那个女孩的话——

“你收集了太多‘病’，却不允许自己有‘症状’。”

他看见她的眼睛，像是封印着深海的水波，一望进去，仿佛能被人全盘知晓。

他从未如此赤裸地被看透。

也从未如此，无力地被理解。

夜里两点，他下楼喝水。

客厅的灯没关，江唯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只猫。她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衬衫，眼神很安静，看上去像是为了等他。

“睡不着？”她问。

他点头，本想说“只是习惯性失眠”，但没说出口。

江唯拍拍身边的位置，“那就坐会吧。”

他坐了下来，刻意和她保持一个正常的距离。

江唯把猫放在他腿上。

“它也总睡不着。”她轻声说，“总担心房子会塌。”

“但我告诉它，房子不会塌。就算塌了，我也会先垫在它下面。”

咨询师低头看猫，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短毛猫，正蜷在他膝头打呼噜。

“你也是这样的人吧。”江唯轻声说。

“你总觉得，如果你不撑着，这世界就会塌。”

他喉结动了动。

“但撑着的感觉很孤独吧？像是一直把自己装进一件不能泄漏的盔甲里。”

江唯看着他，语气温和得不像一个现实世界的人。

“如果你裂开了，你觉得别人会害怕。但其实，不会的。”

“裂开也没关系。你可以烂一块，我就缝一针；你可以坏掉，我就陪你等它自己复原。”

“你可以，不完整。真的可以。”

她说得很慢，很轻，像是一层温柔的雾，把人包住。

他想说“你不该这样”，却无法开口。

不是因为她说错了，而是她说的每一句，都是他从未对自己承认过的真实。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他声音发颤，“你……不怕我……有什么问题？”

江唯轻笑了一下：“我没有要你变好，我只是允许你存在。”

“你有问题也没关系。你是完整的，带着问题也是完整的。”

她靠得近了些，眼神清亮，语气却像哼唱般：

“我不想拯救你。”

“我只是想陪你疯。”

那一刻，他彻底破防了。

不是被说服，而是被松开了。

多年在治疗与理智里维持的“专业姿态”，终于在那个夜晚，缓缓被她溶解成软泥。

他没有逃，也不再自我分析。

他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流泪。

江唯没有试图擦干他的泪，只是陪着，涂着药，和那只猫一样安静。

在这一夜，他失去了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