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教室逐渐安静。

夕阳斜照进来，洒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刘牟正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身边的夏楠突然站起身，一边翻抽屉一边念叨：

“我的画册呢？奇怪，我不是放在这了吗？”

“你是说那本厚厚的？”刘牟不经意地问。

“对对对！就是封面画了只兔子的那个。”她左右张望，语气有些焦急。

刘牟沉默了几秒，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递过去。

“我刚刚不小心踢到了，帮你捡起来了。”

“哇！你也有今天！”夏楠接过画册，夸张地说，“我还以为你只会冷笑三连。”

“懒得看你把抽屉翻成战场。”

“我这叫艺术家的混乱美学。”夏楠小心地把画册压进包里。

刘牟原本没打算多问，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那是什么？”

“全班人的画呀。”

她顿了顿，嘴角带着自嘲的笑：“算是……我的毕业作品吧。”

“你画得完？”

“当然！除了某些人表情太难抓，我都画完了。”

刘牟若有所思：“‘某些人’？”

夏楠哼了一声，笑着晃了晃画册没说话。

—

那天晚上，刘牟失眠了。

他一向不失眠的。可那句“毕业作品”一直在脑子里绕。

第二天早上他提前到校。

他偶然发现，夏楠的画册竟然忘在抽屉里了。

原本他不想翻的，但指尖还是轻轻拉开了封面。

第一页是班主任李老师，正笑着写黑板。

第二页是张晨曦，歪歪扭扭地抱着篮球。

一页页翻过去，每一位同学都栩栩如生，带着细节与性格。

直到——最后一页。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刘牟】

但画面里——只有一张课桌和书包。

人物的线条，是淡淡铅笔起稿，没有眼睛、没有嘴角，甚至没画上他的脸。

画角却有一行字，写得很小很轻：

> “我想等我画完他时，可以一起毕业。”

刘牟愣住了。

他不是第一次听她讲“等放学”这种话。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这一刻，他忽然心口一紧，像被什么抓住了一下。

为什么只有他的没完成？

为什么她从不让他看自己的画？

为什么她的笑，有时会那么用力？

他一页一页地翻回去，才注意到，每一张画的背面，都写着一句小字：

“张晨曦：希望你进职业队。”

“赵子川：希望你可以成为你爸骄傲。”

“李老师：谢谢你每天让我们自由说话。”

……

背面就像是她偷偷写给所有人的“毕业寄语”。

他翻到自己的那页——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

“你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手一抖，画册“啪”的一声合上。

夏楠站在门口，抱着早餐，神色复杂。

刘牟罕见地有些慌：“你……怎么这么早？”

“我来拿画册。”她笑了笑，接过本子，什么都没问，“谢谢你保管。”

然后，她转身回了座位。

刘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笑得有点用力。

像是在努力把什么藏起来。